爸爸（組詩） 2009-08-12 15:13 |
by WD
１、《祖》
有一天爸爸問了我
天堂的顏色
我只知道眼睛的正面是人間
枯啞而扭曲的黃昏
迷離而躁動的黑夜
我甚至不敢擲出一枚玻璃一樣易碎的硬幣
我甚至不敢擲出一枚玻璃一樣易碎的硬幣
眼睛朝下的一面
洪水淹沒了大地
大禹或者女媧
我是你們的後代
你們把我拋于身後便離我而去
為何不告訴我我的身世還有
你們的過去？
是誰把你們殘忍地殺害？
是鬼的鐮刀還是
崩塌的山泥？
大禹或者爸爸
我是你的後代
你把我拋于身後便離我而去
留給我一副亙古不變的容貌和
一個殘缺的姓氏
是誰把你殘忍地殺害？
是疾病還是
人類的無情？
你問了我天堂的顏色
我卻無暇顧及
眼睛的正面
直視人間
２、《獸》
我帶著我的全部
去尋找我的一無所有
我把杯子里滾燙的血
傾倒大地
這個人間沒有重量
這片土地依然很輕
腥紅色的眼睛
只長在沒有燈塔的森林裡
空中之城里沒有燈塔
腥紅色的火焰最為疲弱
老虎的牙齒是用來撕咬
比撕咬更鋒利的牙齒
用來嘲笑
他們的嘴角裂到了耳邊
那潮濕的牙縫定是我
寒森森的埋骨之地
爸爸
我是這空中之城里
最不肖的居民
３、《神》
我的背囊里
裝著山的影子和垂釣的工具
我要去尋找
巨鹿之神和玄武大地
在夢的夢裡
比眼睛的背面還要深的地方
有一件安睡的鎧甲
比土的顏色還要堅硬的
帝胄
最堅硬的
是沉睡
是黑
在深黑色的岩石里
飛翔著鷹
我的家鄉
刻在一塊木頭裡
刻在玄武背上
漂浮的大地
４、《字》
在深黑色的雨里
易經的卜卦落了一地
其中的兩卦像刀一樣
直勾勾地插在我心裡
握不緊的雙手
也分不開
分開的時候
撕裂了我得心
我看著深紅的鮮血飛濺
與寒針一樣的大雨融為一體
爸爸
在這沒有重量的土地上
還有誰認得這一個字？
５、《貞》
風碰在我的眉心
碰碎了一地屍體
處女的清晨
我去了旅行
路途上
我和地球擦肩而過
我和家鄉失之交臂
天亮的
不再是星
是遠方的土地
是處女蔚藍的心
我的耳朵
枕在她溫暖的小腹
呵！
忘記你吧
殘破的姓氏
我正要背起行囊
遠走他方！
風碰碎了我的眉心
碰碎了我一地屍體
６、《墳》
海子是對的
黎明總是最後來臨
我在蔚藍的火焰中
把白骨燒成青銅
天堂藏在眼睛的背面
所以我還有夢
家鄉刻在最遙遠的槐樹上
所以我還會行走
爸爸
你的身後是青銅色的翅膀
爸爸
你問了我天堂的顏色
我只記得
在破碎的山坡旁邊
是你的墳墓
在這比黑色還要堅硬的泥土裡頭
同樣埋著我青銅色的
尸骨
09.8.11夜 8.12午
祭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