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来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会写点东西,记录一下这一年——这不平凡的,在我的人生道路上注定是一个巨大转折点的一年。充斥着各种欢乐、欣喜、痛苦、伤悲、疾病、低落、恐惧、犹豫、怀疑、失落、阴郁、绝望的一年。
事实上,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节点,不管是怎样的心情或者现实的转变,我都会一一记录下来,因而当他们仿佛全部都想打包装箱一样,在标注着2010的大纸箱里尘封起来,让过去的永远成为不可能回头不再逆转的过去的时候,反而我觉得异常轻松。就像是在12月31日晚上,当我一个人坐在惨白的小屋子的灯光下面已经塌陷的沙发上,想起自己这一年几乎一事无成还花了那么多钱心里充满内疚,更觉得远离爸爸妈妈没有可口的年夜饭没有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没有打打闹闹没有人陪伴心中如此孤寂便立刻涌上心头的那种强烈的委屈,毫无阻挡的号啕大哭起来。一个人,没有观众,没有听众,对着根本不是什么荒凉的风景或者群山田野大海山峰,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对着矮桌上电脑、移动硬盘、水壶、杯子、眼镜盒、电视遥控器和纸巾筒嚎啕大哭,这种情景真的很是可笑。
这是我2010年的最后一天。我仿佛把这一年所有的压抑和不愉快都放到了这场惊天动地的哭泣里面。连续一两个小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真是一种奇异的感受,那漫长的哭泣让我如此享受,仿佛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而我只有一件事情需要做,就是哭,放生大哭。
这让我甚至有点喜欢过去的一年。在北京,见到了很多过往22年的生活经验中根本没有机会遇见的各种人,聪明人、笨人,令人愉快的谈话对象,令人胆战心惊的融入新圈子的过程。听到了各种抱怨、愤怒、疯狂、执着或者喜悦的声音,看了很多好书、好文章、好话剧、好报道。因为职业的原因,离这个世界无比的接近,却因为生长的国家,又不得不离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真相越来越远。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他们说了什么,究竟做了什么,挨了什么。但我却知道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活的,他们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想要什么。但我却知道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就像2010年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一个人在写许知远的那本《祖国的陌生人》评论的时候说:
在这个信息和意见泛滥的时代,人们早已失去深刻地观察和解剖社会的耐心,而热衷于对新闻事件做出由肾上腺素所控制的反应,并且沉浸于这种自欺欺人的行进感中不能自拔。这不是许知远的错,他只是无能为力而已。
http://book.douban.com/review/3119564/
这是我们都无能为力的事情。而说到无能为力,我这一年常常用这个词来安慰自己,算是一种逃避也好,无能也好,这个词真是非常的好用。以至于你觉得自己指着这个词就可以心安理得了,虽然第二天一觉醒来还是觉得自己低落的失败的像条狗。
累了,想要去睡了。文章也写不了那么长。结尾引用在日本辛勤读书的楠哥在《2010年最后的吐槽》里面的结尾:
前段日子读《送你一颗子弹》,里面讲到一部毛姆的小说《月亮和六便士》。他叫查尔斯,在留下一章内容为“晚饭准备好了”的纸条后,离开了自己17年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之身前往巴黎,那一年他40岁,住在全巴黎最破旧的旅馆,身上只有100块。全世界都在追逐梦想,查尔斯却在追逐噩运。经过十五年在巴黎的贫病交加,自我流放到太平洋某小岛上且双目失明以及烧毁了他的巅峰作之后,这个曾经的伦敦股票交易员风驰电掣、越过城市、越过文明、越过中产阶级、越过太平洋、越过人性、终于追上了命运这匹烈马,奔向了死亡的终点。
当然我的人生不至于这么糟。事实上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没有人会这样以这种结果来经营自己的人生。不过想到自我实现,想到那些诸如梦想,追求的东西,错误的选择或许会无端拔高自己本身不甚高大的形象。我们终究是一介凡人,现实点儿好。如果能早点儿读到这个故事,或许我现在应该躺在位于银川的新家里。
我习惯了自己的生活,以及对自己生活的描述总是这样不理性。我站在完全感性的立场上写写停停,听听歌曲看看照片,然后轻轻的叹口气,2011年就这样开始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可是一切都由不得我来准备。
比如:你准备好去死了么?如果没有,那你肯定也没有准备好怎么去继续活着。
当我很久不发短信,不改qq签名,不去KTV或者即便是去了KTV一首新歌都不会唱,很久没有熬过夜,每天都按时吃早饭,喝很多水,努力保持理性的思考和自我安慰的时候,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老了。
我总是试图想清楚很多事情,而2010结束的时候,我只想清楚了一件:就是我已经不想去做一个摇滚女歌手了。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恩,或者,这是最重要的一件。